心中的日月|心中的金山光影散文

更新时间:2020-12-19 来源:散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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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大山,喜爱的依旧是家乡的金山。它海拔仅133米,但是一目十里的鲁西南平原腹地突兀起这么一个点,自然让人啧啧称奇。

  金山以“凿石得金而名”。属于泰山的余脉,相传和泰山、驿山并称姊妹三山。春秋末政治家范蠡甚至称金山为“天下之中第一山”。

  它的年纪,没人知晓,恐怕唯有风雨见证过它的沧桑。作为文化名山,却有迹可循,历久弥新。尤其在“秦王避暑洞”的崖壁上留下太多历朝历代文人墨客的石刻,笔力或苍劲或温婉,题材或古诗或散文,极具考究价值。

  此洞有说是始皇赢政或秦王李世民巡游避暑的地方的,其实是西汉废帝、海昏侯刘贺的废冢。他任昌邑国国王时,凿石建墓,后来被权臣所废,成了庶民,哭哭啼啼的,没本事消受,建了半拉子的墓室就搁置了下来。

  小时候不懂“文化”、“沧桑”之类的涵义,却识得“神秘”,对金山、对避暑洞心驰神往。

  第一次和小伙伴们登上金山,便有实体和心灵上的体验:我捡了一枚不知什么虫儿的化石,至今保存着;也吃到酸酸甜甜的山枣儿,现在回味起来,依旧美美的。站在山巅或仰望高高的避暑洞崖壁,我感到自己太渺小,极力做着深呼吸,企图把心和身扩展至无穷大。开凿规整的墓室顶层总有水滴下来,不急不徐,叮叮咚咚,终年不息,敲在脑袋上,凉嗖嗖的,侵入骨髓;仰起脸儿,接一颗入喉,甘甜,五脏俱酥,我怀疑有几成是观音的净瓶底座被捅了个小口,仙水长流。蝙蝠在我们头顶盘旋,成群结队,欢迎我们吗?或许是驱赶异类闯入者哩。卧佛的头颅何年何月滚落至北墙的犄角边?是古代雕塑家的原创还是后天的人为?不得而知。我想抱起它,叫古佛身首合一,但是心怀敬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后来长大一些,我再会金山。它的仁厚随我任意开一条上山的路。滴滴答答,永无休止的清泉、青灰色的山岩和陡壁、曲曲弯弯的天然洞窟和避暑洞、稀稀落落的草和小花、低低矮矮的松柏和山枣儿、安份的自吟自得的鸟雀和山风,历史与现实,似超越时空又浑然一体,空灵,肃宁。

  这一次,惊喜地发现一位守山人。他像我少年时被蝙蝠当成异类的人。妆容太奇特,一身道袍,齐肩长发、髯须飘飘,当风而立,目光高远。一晃眼的工夫,忽然不见了。我甚止猜度他飞升去了不为人知的天地,他是超然世外的人。然而,不是,我去瞻仰秦王避暑洞的时候,他出现了。脚边一只水桶,手里一根长长的棍子。棍头上裹着蘸过水的抹布,正顺着石刻字的凹槽仔细地拭去尘埃。然后在另一根棍头上涂抹一点药水样的东西,重新擦抹字迹,那些字立时鲜亮起来了。我叹赏,那一丝不苟,全神贯注的姿态像他自己在书写,又像用灵魂同古人虔诚地交流。

  我请教他的道号,问他从哪里来。他冲我微笑,叽里呱啦一通,音质浑厚,我似在听一支外族人的曲子,但审其韵,不屑词句,因为真得一个字没闹明白。我只好估测他来自远远的南方某一个地方,他安身在此的目的,是志愿守护老祖宗留下的家产的。

  我儿子周岁时,妻子说,跟我给儿子还愿去呗。我窃笑,小女人居然信这个?她何时去金山许的愿我都不知道。可我愿意相陪,算来有二十年不曾拜会金山了。

  其时是新年的第二天,金山庙会。闹闹嚷嚷,刚近金山,我已给它下了新的定语。山脚至我在的路口,一里路,人流、车流如潮;南北山头、山腰,人群如蚁,密密麻麻,衣袂飘飘,花花绿绿。我皱了皱眉,金山的肃静哪去了?

  妻子买了票,我同她在仅容一人进出的铁栅门里进去。原来金山已开发成旅游区。四面的半山腰垒起了高高的石墙,看来,我只有于围城之中探寻我曾经的感慨了。

  “金牛洞”、“罗成马蹄洞”、“长远洞”……一个个新奇的名字,是来自历史考证,还是人为杜撰?人们不管,蜂拥而至,品头论足。

  我凭着记忆,找寻一个细水长流的洞穴。那里的水清得沁人,甘甜爽口。我两次来,都是品足了,走时还带回两小瓶的。据说,那水接天气,饮之耳聪目明,脚下生风,有缘人可以藉此成仙。但是,水源还在,已改了先时的样子。水窠里漂漂悠悠,垃圾袋、水果皮、糖纸、烟蒂,让泉水生生变了颜色。我不知现在的水会是什么味儿,也无心品尝。

  山上新建了太多庙宇,有的气势宏大,有的小巧玲珑,比先前仅有的一座小道观气派了太多。每座庙宇、每尊神面前的功德箱里塞满了面值不一的钱。

  我等妻子还愿完毕,便拉着她去观秦王避暑洞。新彻的通往洞口的石阶、护拦很人性化,然而壁上石刻的侵蚀程度叫人痛惜,有的连半幅字也看不到了,风雨、飞沙、岁月太无情。也许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此,石刻不会保佑人们长命百岁、四季发财,护它何益?

  一时间,我茫然搜寻,道人呢?他几时离开了这座山?屈指算来,如今若安在,该是耄耋之人了。他也许早已得道成仙了吧?

  洞口上方“洞天福地”的刻匾还在,向我诏示曾经的辉煌与伤感。我欲进洞,一位老太太拦住了去路:“佛祖面前表心意,保你发财万万年。”我愣了愣,洞口功德箱的嘴巴正对着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扫一眼洞内,东西侧墓室被封闭,仅留正室;身首分离的佛被重塑了金身,成为一座完整的塑像,耀眼的袈裟灿烂在烛光和善男信女燃起的香烟里。可是,它还是不是我曾经敬畏的断头古佛?没人告诉我。

  我支开老太太拦路的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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