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图片|山茶花树下的友情散文

更新时间:2020-09-26 来源:散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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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单位子校的南面山顶上,有山茶花,每年春天,山茶花开了,鲜艳欲滴,我幼年第一次知道那里有山茶花的时候,也在那里遇到了我人生第一份纯真的友情。

  我八岁那年,到了厂子校上学,班主任是个中年女教师,开学第一天,她讲完了开场白后,首先介绍新来的同学。两个新来的,我还有她,她叫李艺,从庆阳来的,剪着齐耳短发,白皙的皮肤,黝黑明亮的大眼睛,透着单纯和活泼,圆圆的脸庞,看起来更显甜润。我俩彼此看了一眼,我从她眼光里看到了友好和问候,我用同样的眼光和她交流,我们都笑了。

  下课以后,她很自然地向我走来,我们就一起走出了教室,开始了我们美好的友情。我知道了她的姑姑就是任全校的音乐老师的李老师,李艺天生一副好嗓子,随时随地她都会引吭高歌。

  我们一到大课间休息时间,就跑到教室后面的巴山上玩耍,闻着有浓浓的菊花香,我们再往旁边走一点,就发觉西边那一面坡上都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我俩就采摘一束野菊花,说着话采摘花,还听她唱歌,一听见铃声响,飞快跑向教室,往往在上课老师好奇的注目礼中,回到教室坐好,把花塞进抽屉,然后认真听课。

  一下课,就有女生叽叽喳喳地凑过来,要分我们采摘的野菊花,我和李艺在给她们分花的过程里,无形中我们就和老生们熟络起来,后来就打成一片了。一起去教室后边玩的人也不再是我们两人,往往四、五个人一起去,更热闹了。

  野菊花太多了,班主任老师看我们把野菊花玩玩就扔了,告诉我们说野菊花可以晒干喝茶,我们再去采摘了野菊花就给老师拿去,她拿出筛子晒在太阳底下,教师宿舍的天井里立马就四溢野菊花的香味,把小蜜蜂和蝴蝶都吸引到天井里来了。

  转眼期中考试结束了,李艺排名到第八名,我和校长的儿子排名到最前边。同学开始暗暗鼓劲,瞄准超越对象。李艺照样该咋玩咋玩,她绝不为了学习,让自己的生活枯燥无味。她来我们子校,简直如鱼得水。她姑姑也不严厉要求她,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属于石油子弟,只要有一张文凭,就能进到福利待遇无可比拟的长庆油田以及附属单位。

  寒假的时候她回了庆阳,那时候我觉得庆阳很远很远,我发现我很想念她,还真是很想念她的有趣和真实。

  再开学的时候,她的头发剪成了三七分,更有文艺的感觉了。父亲那个在巴山山区的单位应该是比庆阳封闭吧,她穿的衣服、发型,都和我们厂区子弟不一样。

  春节后开学,李艺带回来一种新的游戏,出步玩的,丁字步对马步就赢,一个当考官,一个当考生。考生要猜测考官的出步,然后出和考官不一样的步子,就继续下一关。出步伴着节奏,有口语:“一米一米三,三丈三,起红旗,下南山。”一下课,就三三俩俩的玩起来,满身大汗。李艺的三七分头发,玩起来更有趣了,她跳起来,落下去的过程里,头发就飞扬起来了,她头发沉,头发飞扬起来落下来也不乱。

  转眼春天,百花盛开,瓜果的花也开了,教室后边往下走,就是老百姓的菜地。花开完结很小的瓜蒂,我们几个天天围着一个小小的瓜蒂,学着大孩子曾经的样子,伸出小手指,几个小手指一起有节奏地点着指瓜蒂,口里念叨:“手指戳戳,瓜儿落落;今天不落明天落;明天不落后天落;后天不落外天落。”特别神奇,过几天瓜蒂就真的不见了,绝不是我们碰掉了,我们手指没挨着它,我们自己也想不通,但我们年年会玩,这个游戏,我和李艺彻底和班上的老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后来,校园的樱花开了,女同学都喜欢留恋樱花树下。下午自由活动时间,李艺却拽着我爬到教室南面的巴山山顶,山顶上居然有红色和白色的山茶花,大朵大朵的,红色的山茶花艳丽似血,白色的山茶花洁白如雪,点缀在细细高高的山茶树上,山茶树厚厚的叶子,呆硬得像塑料叶子一样,山茶花却娇嫩和鲜艳得让人心疼,山茶花和山茶叶子的组合,那简直堪称奇妙的组合,我一下就呆了,反应不过来,那个美若仙境啊!我们在一棵棵山茶花树下穿梭,欣赏不同的花树姿态,闻着淡淡的花香。我问她如何发现这里的,她蔑视我一眼说:“我姑姑带我来的。”我们学生是绝不会爬到山顶上边来的,她姑姑一个搞文艺的教师,整天呆在学校,爬个山顶,实属正常。

  星期天,她骑车来我家找我玩,我也骑车和她一起到学校西面的山脚下,把自行车托付给冰棍房的谢阿姨,然后沿着一条羊肠小路往上爬,爬到半山腰,一大片坟地豁然进入人的视线,哎呦,那个阴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她专门穿行进坟地里去找一种野葱,汉中方言叫“冲韭子”,我在空地处拔了些,扫视坟地的一块墓碑,依稀记得是什么工程的遇难者,0一二基地企业遍布汉中,生产车间都在山洞里,想必应该是烈士墓地了,可惜那时候太小,什么也不懂。

  我就绕着墓地周围空地拔冲韭子,不敢进入,心里不停地向亡灵默念:“打扰了,打扰了!”她把坟地扫荡了个遍,然后才走出来,怀里抱了一大把冲韭子,招招手,示意我走。我微微笑了一下,赶紧跟着她下山。路上她悄悄告诉我:“我姑姑上星期天带我来过这里,她喜欢辣子腌野葱和香菜,配着吃菜豆腐,我也好喜欢。哎,燕子,我觉得你还挺懂哈,我们提前没有约定,走进坟地,我就开始担心你叫我名字,结果你一言不发。现在好了,出来了。”

  我一听就乐了:“我看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原来你也怕。”她斜睨我一眼,径直前面走了。我快快地跟着她,在正午的阳光下,离开了坟地,那地方我以前从没有去过,之后再也没去过。

  每周末她都会来找我玩,我也给她介绍我的朋友,毫无例外的是我的朋友都像叛徒一样把她当朋友,和她更能疯玩了,她比我有趣,时不时还能唱两嗓子。

  后来又长大些,大约四年级了,她周末再来,恰遇母亲加班,父亲找老哥们喝酒去了,我就给她做饭,她第一次在我家吃饭,让我给她蒸凉皮,用面蒸,我不会掌握面浆的稠稀,就蒸出来看凉皮,蒸一张面皮软得提烂了,面浆稀了;再加些面,搅进去,到了第三张面浆才合适了,我提前到楼下母亲的菜地剜了一些菠菜,拿水泡着呢。面皮快蒸完了,就赶紧把菠菜洗干净,在蒸锅里烫出来,捞在筲箕里凉着,然后切凉皮,她一看要捣蒜,立马就把石锤子拿过去,她来捣蒜,我捣蒜那是相当有经验。她要捣蒜,我就赶紧告诉她,蒜要一瓣一瓣放,捣烂才放另一瓣,李艺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很快。

  我陪着她适意地生活在校的课间时间,回家无论如何是要点灯夜战刻苦学习的。在才艺方面,我对她是顶礼膜拜的。我记得她会唱日语的《排球之歌》,还热心地教我,并拿汉语拼音标注出日语歌曲的歌词发音“依里哇啦”的,我当年真学会了,能和她一人唱一段,我至今不知道李艺教我的日语歌词是否正确,至今我身边有学日语的了,我却早忘记李艺教我的那些“都希哇依”的组合了。

  就是那一年夏天,我和李艺又去学校后面的山坡上玩耍,一丛九里香花开了,我俩好兴奋。围过去采摘白色的九里香,兴奋地说着话,忽然,我觉得我的脚背凉嗖嗖的,我低头一看,一条花色的大蛇正从我的脚背上爬行,我脑子“嗡”一下,强烈的意识就是不能动,我真的一动不动,我告诉李艺蛇正爬过我的脚背,她千万别过来。我感觉蛇爬过的时刻好漫长,风吹得我快站立不稳了,我强迫自己顶住风吹不动……过了很久,蛇已经不见了,但我身体“固定”住了,想动而不能动了。后来李艺大概问了我蛇还在呀?我回答了蛇不见了,但我不能动了。她过来抓扶着我拉我走,我的大脑供给系统暂时失灵,四肢动不了,我急得眼泪哗哗流下来,担心那条蛇再“玩”回来怎么办?汉中蛇多,有时候蛇高兴了,把身体盘在树枝上,倒吊着乘凉,人走在树下,仰头看见吓得失魂落魄的事都时有发生。我想赶紧逃离此地,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李艺提议说:“我背你。”我怕压着她,更怕蛇,再说我四肢动不了,她就赶紧过来,吃力地背着我离开,走个二三十米就放下我,歇一歇喘气。我心里很内疚,大概走了有将近一百米后,到了茅草丛生的缓坡地带,她脚下被茅草绊住,我俩都摔倒地上,结果摔一跤疼过了,我居然手撑地自己爬起来,四肢居然能动了,我不是学医的,我不知道原因。

  我记得我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李艺,感激她的勇敢和担当,没有扔下我自己跑了。厂里一个少妇,夏天和一个闺蜜上山捡拾蘑菇,小腿被蛇咬了,少妇急得把衣服下摆撕了一条,捆住咬伤部位上面的腿,阻止血液流通。那个闺蜜吓得飞快跑了,下山找到那个少妇家属,带着家属赶上山找到那少妇以后,少妇的丈夫把人背到医院,打了抗毒血清,那少妇神经吓伤了,后来发现比正常人反应慢了半拍,这是真事。

  其后的两年周末里,我们一起做过豌豆米饭、做过竹笋炒腊肉、做过豆豉炒秋葵。看得出来,李艺虽然活泼,却透着良好的家教,和人相处,分寸拿捏有度。既不嚣张,也不卑微;即使周末长时间呆在一起,感觉也很舒坦。

  后来我考上了南郑县第一中学,她考上了塘坎中学,我们各自去到不同的学校上学,会写信相约一起回家的周末,然后相聚。李艺中学还和小学一样,轻松地玩着,学着,不那么刻苦。和我上学的方式绝对不一样,她活得更有生命的乐趣和质感,很多年后,我明白那是因为她是石油子弟。

  这个时期的相聚,我开始心不在焉了。我需要时间学习,县一中的竞争太激烈了,一个班六十多个人,稍不留神就退步了。但我们坚持写信,偶尔见面,说一说各自的学校,她开始给我说她们那个年轻的男英语老师,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早恋,我想那或许是喜欢,或许是欣赏吧。我只知道那英语教师是一个青年才俊。

  转眼她要提前几个月回甘肃参加高考了,那年春天,在山茶花开的时节,我们回到了那个山坡,躺在山茶花树下,看着蓝天白云,想着即将到来的高考,我们约定我们要一辈子当好朋友。约定了我们友情长存的方法__写信,她给我留下了她母亲的联络方式。后来,她考上了甘肃省庆阳某师范学院,我考上了陕西某机械学院,我们开始了学校的通信,一年给对方寄一张照片,她明显胖了点,更有朝气的样子,她入学三个月就成立了学院舞蹈协会,鼓动我也参加舞蹈协会,我们学院没有舞蹈协会,但我参加了学院的演讲辩论协会,后来还当了副会长。我倒是参加学院的舞会,一个师兄教会了我跳交谊舞。

  毕业了,我们各自离开学校,没有了通讯地址,我后来给她母亲的单位去过两封信,没有音讯。再后来,厂子一部分搬到洛阳市去了,她姑姑在汉中没有牵绊,就随新厂搬到洛阳市去了。我相信李艺比我过得好,比我过得有生命质感和快乐,从小都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许已经将我忘了,但我记得她。其实跑一次洛阳的新厂,找到她姑姑也许就能找到她,但自从她走后,我家的地址零九年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她没有找我,这是我不敢冒昧找她的原因,我怕被石油行业优越性长期滋养的她,在我们再见面的时刻,毁灭我心中那份友情的纯美。

  我还是把她留在心里吧,那片山茶花是我心中最美的花。在山茶花树下,两个青春的少女,躺在树下,仰望着艳嫩的花朵,说着高考的话题,蓝色的天,洁白的云,墨绿的叶,天真的微笑与温馨构成的画面,永远地定格在生命的记忆里……

  我后来的岁月里,无论苦难或是幸福,一直没有忘记的那个山坡上山茶花开的记忆,李艺也会陪伴我的一生。时至今日,我还相信因缘际会,冥冥之中感觉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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