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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密密麻麻的尸体和光秃秃的树木中,发出寒鸦怪诞的啸叫,令人毛骨悚然。她仿佛看见,她的儿子奔跑着冲向她的怀抱。她用温柔的化开的目光注视着他,微笑着,微笑着。她的胸口绽开一朵物丽的花,直挺挺地倒下。殷红的鲜血溅在手中紧紧攥着的照片上,在如血的残阳中格外刺眼。
炮弹终于停止了轰鸣,整个世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她那瘦削的脸上盖满了尘士,蹒跚着向前走去。到处是炸弯的铁器和烧毁的焦土。尸体随处可见,鲜血四处流淌。
她的手中攥着一张陈旧的照片。上面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浓眉大眼,脸上有着刚毅之色。这是她的儿子,她的自豪,她的骄傲。他的儿子是为保卫这片土地而牺牲。她的手不断摩挲着照片,心中多了几分对那些丧尽天良的倭寇的憎恨。
她走着走着,来到一条小溪旁。溪里触目惊心,那水全是殷红的血。她的心在战栗。突然,她听见了微弱的呻吟,她踉踉跄跄的上前一看。那是个日本鬼子,满脸都是血,在昏迷中痛苦的呻吟。她艰难地蹲下,拿起一把武士刀,又厌恶的扔下。摸索着找到一把匕首。站起来,走到那个人身边。举起匕首,对着他的胸口,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儿子如果没有死,应该也这么大了吧?她看着早已泛黄的照片。不,怎么可以把这牲口与自己的儿子相比?他们都是魔鬼,自己的亲人朋友全都丧生于他们那肮脏的爪子里,自己怎么可以心软?
她的目光又恢复了狠辣,上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把匕首对准那罪恶的头颅,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在激烈斗争。最终,他还是放下了那把匕首。
他们固然有罪。可是,也许这个年轻人是迫不得已背井离乡。他也不希望战火连连;他也不想看见家破人亡;他也于心不忍。尽管日本鬼子无恶不作,但也不该算在这孩子头上。他是无辜的,也许他也是走投无路呀!要说错,也是战争的过错,是这个时代无可饶恕的罪过。
罢了罢了,她叹了口气。笨拙的把手伸进了口袋,这是她藏了很久的干粮,她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此时,躺在草垛上为那匹恶狼已经醒来,看见了她。他还挣扎着爬向远处,拾起一把枪对准她,没有一丝迟疑的按下。
枪声惊醒了停栖在焦木上的群鸦,它们一起飞上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同整个焦黑色的土地一样,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夕阳伫立在血红色的溪水中,好像鸡血和蛋黄的混合物,令人做呕。她倒下了,她又看见了儿子的身影,她微笑着闭上眼睛。那个血腥的屠夫得意地看着枪口还未散去的硝烟,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身边。那还未掏出的凶器竟然是一把干粮,而她手中的照片的人,穿过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烁,闪烁。
天空就要疲惫地闭上眼了,遥远的东方,又出现了炮弹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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