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人才|留住打麦场散文

更新时间:2019-08-24 来源:散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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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外小河边,有个打麦场。它是我记忆中过去人们各种活动的“中心”。周围其他村庄也一样,或大或小的都有一个这样的打麦场,因为山村小,大场大,所以都叫“大场”。

  遇上什么新鲜事儿,只要往大场里赶就会有精彩上演。耍猴的、阉猪的;祭祀、傩舞;新春新年社火等……都要在大场里摆开阵势,而最热闹繁忙的却莫过于盛夏。端午过后的大场就不同以往,几天时间就满大场堆满了拥挤的麦朵儿,整天有拖拉机拉着碌砫压麦子,压的麦穗要发出燃烧一样的声响。有时候天气好可以摊上好几家的麦子,几台拖拉机一起压,惊天动地的来来回回碾。拖拉机手穿着洁白的衬衫,下面透着鲜红背心,一张晒的发黑的脸上戴着厚厚的大墨镜,威风凛凛地喷发着牛气冲天的干劲。下了场白杨树下就有啤酒和香烟,多让人羡慕的职业啊!简直就是男孩子的梦想。等着这紧张拥挤的几天过去,大场就恢复了平静。满场都是竹席上晒着的黄灿灿的麦粒,远远就可以闻到麦子的香。一块一块的,多美的丰收的景象。晚上装进麻袋,第二天再继续晾晒。如果天边飘来一片乌云,大家就风风火火的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粮食收起来,什么时候归了仓,才能彻底放下心来。到了下午,麦场上就空荡荡的,人们都很自觉的把草垛堆在周围。大场里可真宽阔,真干净。

  我家的麦子也晒着,母亲为了让我守着,给我在场边上库房里找了个耍社火留下的纸马。我就一边看着麦子一边驾着纸马在烈日下不知疲倦的飞奔。活也干了,也没有机会逃到河里去游泳。

  转眼间草儿快黄了,又到了收获玉米的季节,玉米杆儿收回来堆在大场上冬天喂牛。一捆一捆的朝天堆起的玉米杆儿,诗意朦胧的好像鄂伦春猎人白桦林里的帐篷。我们偷了别人家的萝卜就藏在玉米杆里面吃。那主人抱着叶子在外面找不到我们,气得跺着脚骂,我们在里面捂着嘴巴笑。骂完 就把萝卜叶子给我们抱回家。藏在玉米杆里面的感觉真舒服,秋天外面有些凉,而玉米杆堆起来的帐篷里面反倒感觉温暖。有的小朋友失踪了,后来才发现一不小心藏进去就睡着了,等大人找到还在玉米杆堆成的帐篷中还枕着书包睡的正香。

  每一季的收获,都是我们那时候感知岁月的时间。时光静静流淌,“节气”每一刻都提醒着我们,该去干点什么了!现在虽然不再犁地,可每赶上“节气”,在心底就泛起欲望的波澜。我现在仍然喜欢这种方式,但只是喜欢回忆,而再也不想参与。当阳光格外刺眼也无比温暖的时候,大场上会落下洁白的霜,又要打黄豆 、打荞麦了。大人们仿佛一直都不敢停下歇歇,下大雪之后,麦垛儿在场边上就像矗立着的大蘑菇,吸引着麻雀满场都是。城里来的赵伟帮着我咔嚓咔嚓的按着亮霍霍的铡刀,给家里的老黄牛铡麦草。晚上我就去在麦场抱一捆玉米杆回来,牛吃不完的烧大热炕用。当我暮色中靠近帐篷一样的玉米杆堆子时候,突然听到有奇怪的动静。我猛地一紧张随口呵道:“谁”?只见两条黑影唰的一声就跑到了我的视线之外。但能看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再就看不出是咋样的人了。就这瞬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后来再去抱玉米杆,都会格外小心。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然我不成熟的心理上又增添了不必要的负担。别人的秘密不知道最好,这也是村庄的秘密,是大场的秘密。

  到了来年,大场的草垛,玉米杆儿,黄豆杆荞麦杆儿的都被牛羊和大热炕吞噬殆尽。我们可以在大场上牵着风筝,三月的风呼啦啦的把大场吹的暴露出那纯净的黄土。压抑了一个冬天,春天的大场似乎更加坦荡,人们霹雳卡拉的练习着老式加重自行车,尽管大场很大,还是有人一不小心就连人带车栽到河里去。

  春夏秋冬,我的家人都会在大场上劳动,我们怕走远了就在大场上玩耍或者帮着大人干点活。到了晚饭时候谁家的母亲都会用很有特色的山歌一样的喊声对着大场呼唤孩子的名字。那样的呼唤很悠长,现在对着悬崖喊,听自己的回音的时候就有那时候的感觉。是不是自己,其他孩子也都知道自己的肚子正咕噜咕噜等候着母亲的呼唤。散去欢声笑语的大场还有许多恐怖的传说,隐约中透露出村庄里人们不同的命运,让人难免陷入难以隔断的幻想。都是清晰与模糊联接的梦境,在我逐渐成长的过程中也一点点将会被忘记。

  往往是凝集快乐的地方,也潜藏着痛苦,蔓延着凄凉。只是我们已经把所有的热血和钟情都毫无保留的倾向于这片土地,所以 更多的还是爱。即使多少年过去了,它依旧是我情感深处承载记忆的中心。

  在哪一年唉!忽然间人就少了。大场也孤零零的有些发呆,两个篮球架子还没放几天,就被挪在一旁。荒草出来了,可怕的是还有好多不愿意看见的东西和让人厌恶的气息。平坦的大场里出现了局限性的小路,弯弯曲曲的极其别扭。 以往光着脚踩上去是温和柔软的,现在穿着鞋子都硌脚。

  人的情结就是这样的无奈和矛盾。无时不在的情绪抗争与最终的随波逐流,一直想看淡生活,可还是太贪恋昔日的记忆。离断的根须接受了痛彻心扉的割礼之后,便滋生了难以想象的活力,也密密麻麻遍布于我的脑海。

  我美好的记忆里的大场就这般模样吗?他是我乡村里最憨厚老实的亲人啊!应该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就像回忆故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故乡,至于是不是抚育生命的村庄,我的记忆中已经恍恍惚惚,最终还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有好多往事是怎么都丢不掉的,带着只会感觉沉重,但还是渴望一直相伴。

  大地震的时候,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快、快、家家都快往大场里跑……”大场又一次接纳了远去的人们,这种亲密的感受是不有些突然,如果看到远离的亲人们归来,老者的心情一定会被“热泪盈眶”而替代。母亲过去老提起她小时候和跟着爷爷和全村人在大场里躲避大地震的故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每每遇上灾难,人们才会互相靠近。

  灾难过了,村庄不但硬化了周围的小路,把大场也硬化了。一个崭新的宽阔的大场又回来了,没有了远去的记忆里汗水的味道,是浓浓的时代气息。两边两个玻璃钢篮球架子,好像是一双怀抱的臂膀,在等待着孩子们。晚上村民们都跳舞唱歌,纳凉……小孩子在上面奔跑着,日子不再紧张,也不会再为天边多了一片乌云而鸡飞狗跳滴去抢着收晒着的粮食。

  过去要春节来了社火队,村长早早就要招呼村民扛着扫把去大场里清扫场地。现在我们村里的大场是周围最名符其实的“大场”,其他村庄的大场不是中间建设了假山花园就是立了石碑。万幸我们的大场还是空旷舒展的,他的宽阔和容纳是最值得让人自豪的。

  大场啊!大场!我拿什么可以拯救你呢?

  还没宽阔几天,该发生的依然要发生。一拨一拨的健身器材还找不到地方安装,接下来的舞台和纪念性的设施已经又开工了。似乎有太多的丰功伟绩需要一个广场摆设出来,像过去的麦朵炫耀丰厚的收获一样拥前挤后。而麦朵只是几天就成了满足我们欲望的粮食,可这些钢铁水泥的东西只是一种象征。他是压在人心上最沉重的空虚。大场不再容纳万众了,它也只能逆来顺受于人们的各种行为。

  灾难如果再发生呢?

  快、快、快,家家都躲到大场里亭子下面或者爬到健身器材上去。村民会这么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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