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感想】阅读一棵树的散文

更新时间:2020-09-08 来源:散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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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痴迷于阅读。除了纸质上的文字,最近几年还有网络上的,手机上的各类文字。我天天要阅读。那怕萨特那样枯燥泛味的深奥的哲理书我也啃。我啃书的时候往往会以为自己是只小老鼠,咯吱咯吱地啃着书。那声音就像咬着一个个铅字,嚼着,吞进肚子里。也会常常犯消化不良的反应。当然啃书消化不良,不是在胃里,而是在脑信息能量源里。脑信息能量源洪水一般激荡起来,我会感到头晕,耳鸣,甚至耳膜发出钻心的痛疼。此时我不能再啃了,我要丢下书籍,走到野外,或者骑着自行车四处去转悠。而我活动的范围是很狭小的,很难发现新的风景。可我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感触。因为沿途我会阅读一棵棵树。每棵树都会向我传递来自天地间极其隐秘的信息,向我讲述“天地人”隐藏的道。

  我今天从菜市场出来,骑着自行车,转到防洪堤上,发现防洪护堤上躺着一截光秃秃阴沉的黑色的树。其实它已经不是一棵树了,是一截树杆,它不知在水中躺了多少年了,也不知是棵什么树,我更不知道它来之于哪座山,哪个年代。但我知道它曾经是一粒种子,它曾经是一棵小苗,也许长在一片平地上,也许是一条巨莽一样的山岗上。它慢慢地长,也许还见过狐狸,也许还见过老虎,所有现代人想见到的生灵,它都见过,可谓是个见多识广的“生物”。却在一个暴风雨中被冲进了河道里,不知经过多少个翻滚,才到达我眼前的河道里。也许它根本没有经过什么翻滚,就是我站着的河岸上倒下去的,被埋没了。今天突然之间又见到了阳光。它重见天日之时会有何感想呢?我不知道。

  它就躺在我下边的护堤上,还妨碍着到埠头洗衣的女人的行走。有个女人上了岸,一脚踏到它身上,骂道:“喽,这乡政府又不来管了喽,这树丢在这儿让人走个路也不方便!”

  我真正替树叫屈,它本来也只是风雨与人想让它到那里就到那里的一截树,居然会遭一个女人骂。

  我迎着太阳继续往前骑行。前边公路上两边的香樟树让我回味起另一棵古樟树。那棵古樟树现在还活着,立在熊家庄的村中央。我不知道它已经立在那儿多少年了。

  我听老一辈人说,以前熊家庄上到处是大樟树,樟树下只有几户人家。后来一棵棵樟树在暴风雨中倒下了。它倒下的时候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然后会有许多人跑过去,围着它,想法子将它锯得面目全非,搬回自己家中。让它从树变成了木板。并且所有的人衡量树的价值就是有用没用。如果某一棵树可以做成栋梁就以为可堪大用,连人中被称之为人才的人也会被比喻成:“栋梁之材”。其实,树并不认同人给予它的价值,而人是最为自作多情,最容易自欺的动物,一切以人为中心,甚至有人说宇宙也是以地球为中心的。谁知道啊?至少我是猜不到的。

  我小时候熊家庄上依然还有许多樟树。有一丛七棵古樟围在一起,在农户的宅子边。农户就说是樟树妨碍了他们的生活,树叶盖在他的瓦沟里,造成他家房子逢雨就漏。最终那七棵围在一起的樟树居然死了。死于非命,还是谋杀,从来不会有人当着案件进行勘察。

  我年轻时最喜欢阅读的是现在还活着的一棵大樟树。走近了就可看见它的根就暴露在地面上,任由人的踩踏。近处的农户还常常放到它的根上劈柴。有拜樟树做干爹的,也在它的根上点上烧纸。要是它知道痛,你烧了它,它还当你干爹,它不抬起“脚”,踢你到半空中我才不信呢。

  我常常将那个树根写进我的小说里,我写那些树根时,似乎看得见它们在地下努力地钻着,碰上岩石,喘着一口口粗气,又继续钻。无意间钻进夹缝中,它会被挤压得扁平,还要继续钻。看着地上粗壮的树杆,遮天蔽日的枝叶,可以想见地下树根的努力。集聚到树根下,它们居然拱开了压着它们的泥土。这不是我静心阅读樟树的时刻。我最静心阅读的是在我有空闲的早晨,立在大门口,双手撑腰,注视着樟树曲曲弯弯的粗壮的枝丫,我透过底部一支一人难以合抱的枝丫,看到从东边升起来的太阳,红红的太阳还没有撒出光芒,我立在家门口远远地看过去,就好像看到一个老人伸出粗壮的胳膊,枕着一个红彤彤的太阳。那个画面我描述不出它的神韵。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天地给予人的启示。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静静地与那幅画面融汇在一体。“天地人”在瞬间组合成了眼前的画面。那时我没有手机,要是有一部超大的手机,居远拍下太阳,樟树的胳膊,与一个眯眼看着樟树的人,这幅画面也许会让另一个人阅读出“天地人”相融时的情境。

  樟树是我最喜欢阅读的树,每一次阅读它,我都会有一种沧桑感,一种灵魂在升华的感觉。有时偶然间发觉一棵樟树突然消失了,我的灵魂会有失去一个老朋友的痛觉。而又无奈。最让我痛心的是熊家庄到招贤镇上一个必经的路口,我打小从那儿经过就有一棵庞大的的樟树,就在山下的渠道边。可有一回我从招贤回村,走着走着,以为走错道了,怎么还没有碰上那棵樟树啊?那是个有月亮的夜晚,我是从上海赶回老家。我视力又不好,担心错了道,耗了精力事小,而在老家的地盘上错了道,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我停下来看看,应当没有错,可为什么不见那棵大樟树?难道还没有到哪位置吗?也不对,难道我刚才没有注意?也不可能,那样一棵大樟树,怎么可能忽略了。何况我一直喜欢阅读各种树。我回头寻找过去,忽然在月光下发现一个白色的树根,那是那棵樟树被人锯掉留下的树根。我到上海还不到三个月,老家的路旁居然有一棵几百年的樟树被人锯掉了。我感到异常地痛心。我也从树的伤痕上阅读出人,总是那样任性,对大自然的任性,最终会让树对人冷冷一笑的!

  我骑在自行车上,阅读着公路两边还不到十个春秋的香樟树,看着它们摇着绿色的树叶,在风中欢叫着,它们也许像我少年时还不知“愁滋味”。

  不过,我从它们的身边骑过去,听着它们拍打着树叶,看着它的绿色年轻的皮肤,也在想,它们既然在少年时期,何许要强求它们有“愁滋味”,生命沉沉浮浮,暴风雨,与人为的力量对于它们来说一来就是难以抗拒地,但它们此时此刻就在阳光下。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微风,有何不妥?

  仔细地看着它们,确实远没有那些上百年,八百年的古樟树那样具有沧桑感,它的也不可能会有那样长的岁月。我到前边,就看到公路又要拓宽了,一边的香樟树已经被铲倒一边,结束了它的年轻的生命。

  路在不断地延伸,路在不断地拓展。城市在无限地向外扩展,不知有多少棵年轻的树被铲倒了,没有人会对它的命运感到惋惜。而在公路、城市拓宽的时空中,往往碰上一棵几百年的古樟,此时此刻究竟该是树让路?还是人让树?有一回我就在城市晚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让全城人为一棵古樟树的去留投票,究竟是保护还是铲除。我投了保护一票。理由很简单,如果你路过那样一棵活了几百年的古树面前,你看到它伸出粗壮的胳膊,托举着一个初升的太阳,你的灵魂会为之震撼的。

  人的灵魂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被外界信息震撼,才能醒悟到灵魂该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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